消息面跌宕起伏，在經歷了連續插針又修復后，比特幣終于又回到了 10 萬美元上方。年末行情再度聚焦美聯儲的動作，市場翹首以盼，但支付寶，卻在此時，給行業帶來了一點震撼。

12 月 12 日，據吳說區塊鏈報道，社區用戶反映，近期部分中國內地用戶在支付寶基金首頁收到加密貨幣基金推廣廣告，內容顯示為「全球投資、加密貨幣飆漲，10 元起投、立即上車」。經查證后該基金為華寶海外科技 C（QDII-FOF-LOF），基金有限額機制，每人每日僅限購 1000 元人民幣。

在收到此消息后，筆者也去支付寶進行了查看，但推薦機制有所不明，筆者并未收到此頁面推廣，但另一同事卻在支付寶基金板塊的「全球投資」界面發現了加密基金的廣告。此外，華寶旗下產品在除螞蟻財富外的行業多個基金代銷平臺正常售賣，理財通、招行等也有相關顯示。而加密基金似乎也不止華寶海外科技 C 一類，界面也有推薦國富全球科技互聯混合 （QDII）。

此舉迅速引發行業熱議，這是否意味著大陸的放開？

進一步對華寶和國富的分析，發現兩者均隸屬于 QDII，即合格境內機構投資者。QDII 是我國于 2006 年開始實施一項制度，指在人民幣資本項目不可兌換、資本市場未開放條件下，在一國境內設立，經有關部門批準，有控制地，允許境內機構投資境外資本市場的股票、債券等有價證券投資業務的安排。

換而言之，由于我國嚴格的外匯管理制度，境內投資者不可直接進行海外資本市場的投資，但通過 QDII 的設立，境內投資者可以此為媒介投資海外市場。本次兩大加密基金可對海外資產進行布局，也正是由于被授予了該資格。

華寶海外科技 C 后除了 QDII，還有 FOF-LOF 字樣，FOF 指的是以基金為主要投資標的的基金，LOF 即上市開放型基金，指投資者除了在基金銷售機構進行申購贖回操作，還可證券交易所以市場價格進行交易操作。如此一來，華寶海外科技 C 就是一支可通過交易所交易、且投資海外基金的開放式基金。

形式很套娃，實際也很套娃，只是從散戶向上套殼而已。總結來看，境內的零售投資者可以通過投資上述 QDII 基金、再以 QDII 基金為主體進行海外布局的模式，間接性的參與海外資產投資。說句大白話，用戶把資金投入基金中，基金管理人再用該資金買入海外資產，海外資產再包含加密資產，這樣就以合規的形式完成了受監管加密資產的購買。

披露報告也印證了該點，根據華寶海外科技股票型證券投資基金（QDII-LOF）2024 年第 3 季度報告，在投資策略一欄中，寫道「本基金主要通過投資于海外科技主題相關基金（包括 ETF），最終投資于將科技作為企業長期發展支撐的股票。」

從資產配置情況而言，該基金 87.5% 投資于基金，8.9% 投資于銀行存款和清算備付金，剩余 3.6% 為資產組合其他資產。問題來了，既然以加密為賣點，加密資產在基金中的投資比重有多大？

在核心的基金投資業務板塊，更詳細的投資明細對此進行了解答。按公允價值占基金資產凈值比例大小排序的前十名基金中，有 5 個是木頭姐旗下的 ARK ETF，占比達到 73.11%。若繼續進行穿透，ARK ETF 的持倉中存在 Coinbase 以及其自有的比特幣現貨 ETF Ark 21Shares Bitcoin ETF，就這樣，華寶通過一層層的套娃實現了加密的間接投資。從總量而言，華寶海外科技的投資中有約 4.93% 的 Coinbase 股票、2.98% 的 Ark 21Shares Bitcoin ETF，合計 7.92%。

華寶海外科技 C 的基金最新規模也不過 4.06 億元，而真正投資加密資產的比重就更顯不足，頗有掛羊頭賣狗肉之態，支付寶上對該基金也進行了限額處理，每人每日僅可購買 1000 元人民幣。與華寶不同，國富則主要聚焦于股票，其季度前十大披露中并無區塊鏈的身影，即使在中期報告的 36 個權益持倉中，也并未看到區塊鏈企業，可見加密實際投資比重之少。可以看出，無論從金額還是比重，加密資產都不占優，更多是基金自身以加密資產為熱點噱頭進行宣傳炒作。

從業績而言，華寶海外科技 C 的走勢基本跑贏大盤，今年以來實現了 25.02% 的凈值增長，相比滬深 300 的 16.25%，高出 9 個百分點。近三月增長表現最佳，凈值增長 29.23%。當然，若與直接持有比特幣作對比，顯然相去甚遠，且該基金還有 1% 的管理費以及 0.2% 的托管費，持有成本也相對更高。

但對于監管明確的內地而言，這確實給投資者開了一道口子，讓投資者擁有了一個合法合規的通道去曲線持有加密貨幣，而支付寶直接的廣告推廣，也讓更多的投資者觸及到該類資產，對于行業而言，就算只是基金宣傳炒作，也有著向好的意義。

另一方面，鑒于支付寶在我國產業屆的重要地位，也有人士猜測這是否是大陸放開的前兆。

猜測也并非空穴來風，畢竟隨著比特幣主流化進程提速，已有多個國家注意到加密資產，甚至以 BTC 為國家儲備。實際上，自從香港發布虛擬資產宣言后，關于我國解禁虛擬貨幣的傳言層出不窮，就在今年 7 月，Galaxy Digital 總經理 Mike Novogratz 還曾提到我國會在第四季度解除禁令。

日前，趙長鵬在阿布扎比舉行的 Bitcoin MENA 會議上再度表示，盡管中國在加密貨幣領域的立場較為模糊，具有不確定性，但建立比特幣儲備的趨勢是「不可避免」的。當美國開始真的建立比特幣儲備，就有可能引發其他國家開始仿效。中國在某個時刻必須也這么做，因為比特幣是唯一的「硬資產」。其還認為，根據中國國情，若要實施，中國大概率是選擇先暗中大規模囤積比特幣，然后在適當的時候再向外界正式宣布其戰略計劃。

從比特幣的全球認可度以及主要國家監管走向而言，加密貨幣似乎有機會予以放松。但僅從我國目前的監管格局來看，現在談及放開還為時過早。

從今年來看，我國對于虛擬貨幣監管政策一貫性并未發生變化，只是圍繞這一事物進行了監管脈絡的完善，例如將通過「虛擬資產」交易列入洗錢方式中，并深入研究完善虛擬貨幣的處置流程與案件處理。若是有所注意，在今年加密市場復蘇時，多地還在投資者教育板塊中再次發布 2021 年人民銀行、網信辦、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等 10 部門印發的《關于進一步防范和處置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通知》，以深圳市地方金融管理局為例，其先于 2 月發布通知，后又于 6 月再度發布《關于虛擬貨幣交易炒作的風險提示》。

頗為有趣的是，通知中明確提出了「互聯網企業不得為虛擬貨幣相關業務活動提供網絡經營場所、商業展示、營銷宣傳、付費導流等服務，發現違法違規問題線索應及時向有關部門報告，并為相關調查、偵查工作提供技術支持和協助。」盡管經過層層套殼，基本可消除法律風險，但向來謹慎的支付寶對該基金的推廣行為，或許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輿論風險。

而在主流媒體的口徑中，虛擬貨幣似乎也并不存在放開跡象。主流媒體對于比特幣等加密資產仍呈現出較為負面的態度，即便比特幣價格超過 10 萬美元，在新華社的《「比特幣狂飆」背后的美國金融生態與風險》刊文中，仍用了「貪婪的資本和盲目的投資者」等字眼以警示風險。

實際上，就算不考慮加密貨幣的能源消耗、安全風險、市場公平性等其他問題，在我國現階段嚴格的外匯管制背景下，僅考慮到數字貨幣對于主權貨幣的沖擊，以及去中心化貨幣獨有的抗審查性，要全面放開虛擬貨幣只能用天方夜譚來形容。

現任央行行長潘功勝的態度，也讓這一目標變得更為困難。早在 2017 年，其就是知名的加密貨幣反對者，其曾在當時表態到，「正如凱恩斯告訴我們的，市場非理性的時間可以長到讓你破產。因此，只有一件事能做了，坐在河邊看，總有一天，比特幣的尸體會從你面前漂過。」

實際上，從監管層面來看，目前政界并無強有力的加密支持者，就連此前曾被譽為「最懂區塊鏈的政府官員」和「中國最懂數字貨幣的人」?——姚前，也于上月被開除黨籍和公職，甚至在公布批文中被直指利用虛擬貨幣進行權錢交易。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在我國現階段，禁止虛擬貨幣或許才是一種政治正確。當然，全面放開很難，部分解禁卻也并不難以操作。而且時間還長，若美國真正將比特幣列為戰略儲備，頂層的態度是否會隨之改變，還不得而知。

但僅從現階段來看，間接投資，對于虛擬貨幣知識相對缺乏的投資者而言，至少也是一種投資方式。而在香港放開的大環境下，可以預見，后續會有更多適應于中國投資者的靈活投資渠道出現。